旧书,旧地,旧人,最好一切都没有改变,还是儿时模样。父母还年轻,玩伴正年少,一轮明月当空,稻谷场上欢声震天,一边玩着逗蒙蒙,一边唱着“月亮走,我也走,月亮里面一碗油,我给月亮背挎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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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光流淌,一地银河。从此,我们无论走多远,童年成为我们唯一的行囊。
诗意的童年时光,无关贫富,无关长幼,却如此令人回味无穷,以至于每当在异乡待久了,乡愁就如同耳虫,在耳畔浅唱。
归乡,不过是寻找记忆中的童谣。
有童年的故乡,有亲人的故乡,有故人的故乡,那才是真的故乡。
再回故乡,劈面相逢的是新——新市容市貌,新乡村风貌,新的陌生面孔。
小城变了,变得靓丽,变得闲适,变得诗意丛生。蓝天是它永恒的背景,白云是它的常客,清澈的流水日日不息,向远方的游子,传递着故乡消息。
归来吧,归来吧,看一眼新的故乡,能否载起旧日时光?
每一天,习惯沿穿城而过的陶家河畔的滨河路,从新华桥到文峰桥,一探小城生活的奥妙。
跑步的,遛弯的,遛狗的,遛鸟的,垂钓的,练拳的,跳舞的,再加上我这个打望的,各自把自己活成风景中的一员,实在是最美好不过。
拥有清晨的人,拥有盛大的诗意。
我这个千里归乡的游子,真好,清晨可以牵着一条河流散步。
明月,如同天上的灯盏。照着我,仿佛怕我迷路。
在西正街,我会拐进小巷的深处,去探寻寻常巷陌里的人间烟火。
巷口是一家早餐店,售卖着滑肉汤、丸子汤、豆腐脑等小吃。那是浮在记忆深处的味道,一提起就流口水。
一对老年人坐在餐桌上,吃豆腐脑和烧饼。老爷爷头发全白,拐棍放在一旁,听老奶奶说话,一只泰迪狗伏在地上,等待着主人。
要经历怎样的惊涛骇浪,才换来华发丛生时的一脸慈祥?唯有小巷知道。
临街的房子,多是一层、两层,木门、门窗。多数的门口,摆着花盆,开放着应季的花朵。
巷子里面,还有巷子,像一颗树,开枝散叶一般。青砖、红砖、灰砖、瓷砖、混凝土,相伴而生,留下仅容一身的步道。
阳光通常是第一波游客,把小巷的道路擦得明晃晃的。天空瓦蓝瓦蓝,并不栖息云朵。蝉声四起。
走进小巷,脚步就会轻柔很多。因为,小巷藏着一个小城生活的里子,和一个人内心的柔软。
走着,走着,就发现,故乡的小巷,大多得到了善待。一些旧居被修缮,一些老屋被复活。
四小还是那个四小,“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”刻在大门口,仿佛一秒钟回到了上个世纪。
王霁初故居修缮一新,我坐在门前的石凳上,与他对望,耳畔响起了他编曲的《八月桂花遍地香》。任商城县苏维埃政府红日剧团团长的他,在1933年入川一次战斗中牺牲,时年四十岁。
小巷铭记着英雄,收藏着历史,收藏着敬畏,收藏着过往风云,收藏着沧桑大道,收藏着的生活真味,许多年不变。
小巷记得每一次花开和花落,记得每一声锅碗瓢盆,记得每一次婚丧嫁娶,记得每一次出发和抵达。
走出巷口,小吃店里身影依然繁忙。寻常巷陌,可缓缓归矣。
小巷之外,乡村田园里,却是另一番模样,瓜果正肥美,稻谷正茁壮,而新的苗,又待孕育。
家家户户别墅,花开房前,云栖远山。很少有人意识到,乡村,真正意义上实现了城市人心向往之的诗意栖息。
要明白这个道理,通常要过半生之后。
作者:李立峰